萧璟的风寒在太医的竭力诊治和萧琰不动声色的严密监控下总算没有进一步恶化但病去如抽丝他依旧虚弱得厉害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时也恹恹的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仿佛灵魂已抽离了这具备受摧残的躯壳。
萧琰不再像前几日那样频繁现身但这座偏殿的每一丝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他依旧沉稳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决策果断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的威严与深不可测。
只有贴身内侍才能偶尔窥见陛下在批阅奏章的间隙会望着窗外偏殿的方向眸光深沉久久不语。
这日午后萧琰正在御书房与几位心腹重臣商议南方水患的治理之策。
他端坐于龙椅之上玄衣墨发面容冷峻听取着臣子的禀报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切中要害令在场诸臣无不心服。
他的强大与冷静如同磐石是这庞大帝国最稳固的基石。
然而这份平静被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打破。
一名身着玄甲的影卫统领未经通传直接闯入殿内面色凝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陛下!八百里加急!北境戎族集结二十万铁骑绕过天险突袭赤焰关!守将……守将林将军殉国关隘……危在旦夕!”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御书房内炸响!几位重臣瞬间哗然脸色剧变。
赤焰关乃北境门户一旦被破戎族铁骑将长驱直入直逼中原腹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龙椅之上的帝王。
萧琰握着朱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地放下笔。
他深邃的眼眸中未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暴风雨前夕的海面般的幽深。
“慌什么。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稳定人心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殿内的骚动“详细报来。
” 他冷静地听取着影卫统领的详细军报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敌我态势、粮草调配、将领人选…… 片刻之后他豁然起身玄色龙袍划破凝滞的空气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朕旨意:命镇国公为北伐大元帅即刻点兵十万驰援赤焰关!兵部、户部协同三日之内筹措所有军需粮草不得有误!另飞鸽传书西境镇西军分兵五万侧翼策应形成合围之势!”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如同利剑出鞘瞬间将混乱的局势梳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臣子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只剩下萧琰和那名影卫统领。
直到此时萧琰才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层层宫墙落在了那座囚禁着他心魔与执念的偏殿方向。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对江山社稷的责任有面对强敌的冷厉更有一丝深埋眼底、几乎无法察觉的……担忧。
他知道国难当头他必须亲征。
唯有帝王亲临才能最大程度鼓舞士气稳定军心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平定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乱。
但他若离开…… 萧琰沉默了片刻对影卫统领沉声吩咐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朕离京期间偏殿守卫再加三成。
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应饮食药物由你亲自负责若他……有丝毫损伤朕唯你是问。
” “是!臣必以性命担保殿下安危!”影卫统领肃然领命。
萧琰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走出御书房。
他需要立刻去准备亲征事宜召见将领核查军备……千头万绪刻不容缓。
在前往校场的路上他的脚步却在经过那座偏殿时不由自主地放缓最终停下。
他站在殿外并未进去。
隔着厚重的宫门他仿佛能听到里面那人微弱的、压抑的咳嗽声。
眼前浮现出那张苍白脆弱、却写满了倔强与恨意的脸。
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他深知此去北境刀剑无眼胜负难料。
或许……这便是最后一面。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江山之重与个人情感的剧烈撕扯。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推开门再看一眼那个人哪怕得到的依旧是冰冷的仇恨。
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地望了那扇门一眼仿佛要将这景象刻入心底。
然后他毅然转身玄色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孤寂而决绝的影子迈向那属于他的、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爱这江山亦爱那囚于殿中之人。
只是前者他必须守护;后者他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禁锢在身边。
若他能平安归来…… 若他不能…… 萧琰的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锐利将所有软弱的情绪彻底压下。
那便让这恨随着这座宫殿一起尘封吧。
殿内昏睡中的萧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眉心微蹙却终究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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