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战王府沉寂在一片宁静的黑暗里唯有巡夜护卫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梆子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虞怀瑾却没有睡。
她坐在自己院落的小书房里手边是一盏明亮的油灯面前摊开着几本账簿。
窗外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和青草气息轻轻拂动纱帘。
她的指尖划过账册上清晰的墨迹。
“柔芳斋”的盈利数字又攀升了一截墨云柔那丫头不仅盘下了隔壁店面还搞出了什么“季度限定”和“会员定制”引得京中贵女们趋之若鹜流水惊人。
这丫头的商业头脑连她都暗自佩服。
府中公中的账目也不再是令人头疼的赤色她带来的嫁妆投入的几个小生意开始稳定回本加上她精打细算、裁汰冗余账面上终于有了令人安心的结余。
虽然离“富可敌国”还差得远但至少这个家不再为明日的米粮发愁。
合上账本她侧耳倾听。
夜风送来了隐约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东边院子里是墨云辰清朗的读书声似乎在背诵一篇策论声音不高却透着专注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他白日里拿来请教学问的问题越来越深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广。
西边校场的方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未散尽的蓬勃热气。
墨云锋那小子怕是又在偷偷加练他那总也嫌不够稳的下盘。
今天晚膳时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饭嚷嚷着“赵头儿说我这力道快赶上军中老卒了!”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阴郁纨绔的影子? 就连离她最近的、墨云柔的院子里似乎还亮着灯。
那丫头定是又在灯下画她那些仿佛永远也画不完的首饰图样嘴里可能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成本和利润。
这些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死寂、争吵或者无意义的喧嚣而是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声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主院的方向。
那里也还亮着灯。
不同于她书房的明亮那灯光有些微弱摇曳着却固执地亮在夜色里。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墨骁珩还没有睡或许正忍着剧痛一遍遍地尝试着她教给他的、那些看似简单却无比艰难的动作——尝试着活动脚踝尝试着用臂力支撑身体短暂离开轮椅尝试着与那不听使唤的双腿较劲。
自从苏月儿被送走自从那个“共识”在无声中达成他配合治疗的态度几乎可以用“乖戾”来形容。
不再是以前的被动忍受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自虐的主动进攻。
汗水浸透衣衫是常事压抑的闷哼和粗重的喘息时常在清晨的主院回荡。
有一次她甚至看到他因为用力过猛指甲掐破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轮椅的扶手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腿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她没有劝阻只是默默准备了更好的金疮药和更柔软的布巾。
她知道那不是绝望的反扑而是被压抑太久的热望是沉寂的火山试图喷发的先兆。
那盏亮到深夜的灯就是他无声的战场。
虞怀瑾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安神汤轻轻呷了一口。
汤药的微苦在舌尖蔓延而后化作一丝淡淡的回甘。
她想起刚嫁入王府时的景象—— 瘫痪暴戾、拒人千里的王爷; 三个视她如无物、各有各的“顽劣”的继子女; 一个骄纵任性、容易被挑拨的小姑; 一个虎视眈眈、笑里藏刀的表亲; 还有那捉襟见肘、看似毫无希望的未来。
人人都说她捡了一手烂得不能再烂的牌踏进了一个注定沉沦的泥潭。
当时她只是笑了笑。
烂牌又如何? 牌局胜负从来不止在于牌面本身更在于打牌的人。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清凉的夜风拂面。
远处的读书声、脑海中想象的练武身影、隔壁亮着的设计图样的灯火以及主院那盏象征着不屈挣扎的微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与她初入府时截然不同的画卷。
这片人人避之不及、被视为绝境的荆棘丛如今已然被她亲手点亮了星星点点的、希望的微光。
这光虽微弱却顽强。
虽稀疏却已连成一片。
足以刺破这沉重的黑夜照亮前路。
虞怀瑾的嘴角在静谧的夜色中缓缓扬起一个清浅而笃定的弧度。
第一卷 《错嫁风云初入危局》 完 喜欢她抢走金龟婿我捡漏活阎王请大家收藏:()她抢走金龟婿我捡漏活阎王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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