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旗裂空 逻些城外的黑石山祭坛冻土在马蹄下迸出冰碴。
王玄策扶着蒋师仁的肩断足踏上祭坛青石板的刹那三百面唐蕃战旗突然齐齐震颤——猩红旗面如被无形利刃撕裂碎帛乘着旋风向天飞升竟在铅灰色天幕上凝成斗大的“灭竺”二字墨迹般的黑红在云层间翻涌仿佛苍天正以血为墨书下战誓。
“王正使这……”蒋师仁握紧腰间陌刀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身后的八千骑兵列成方阵吐蕃骑兵的狼皮盔与泥婆罗骑兵的藤甲在寒风中相撞甲叶震颤声里人人都仰望着天上的血字呼吸凝成的白汽里混着惊悸。
这些借来的兵马本是松赞干布应王玄策之请调拨的复仇之师此刻望着天象异变连最悍勇的吐蕃百夫长都下意识按住了马颈上的狼牙符。
王玄策的断足在石板上碾出暗红血痕那是去年天竺戒日王死后阿罗那顺袭杀大唐使团时留下的伤。
他抬手抹去唇边血沫声音裹着高原的凛冽:“蒋校尉天意如此何足惧哉?”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松赞干布已拔出腰间横刀刀刃在冻土上划出火星。
这位吐蕃赞普左手按在旗杆根部右手挥刀直劈掌心鲜血如泉涌般泼向松木旗杆——令人骇异的一幕骤然发生:木杆吸饱血珠竟簌簌发抖断口处钻出嫩白根须转眼间便破土蔓延在祭坛上织成盘根错节的网络。
更惊人的是旗杆本身。
不过三息功夫松木已蹿至十丈高枝干虬结处竟生出青铜鳞甲枝头绽放的不是花叶而是柄柄唐刀!刀鞘鎏金映着天光刀柄悬着的红绸与空中碎旗同色远远望去整棵树如披甲的战神在寒风中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此乃战神之树!”松赞干布的吐蕃语透过译员传来他掌心伤口已自行结痂“天竺贼子焚我盟寺杀我信使今日神树显灵当饮贼血!” 蒋师仁猛地拔刀。
陌刀劈出的破空声撕裂云层刀背撞在青铜树干上震得满树唐刀齐齐出鞘!三千柄刀叶在空中翻转竟循着某种韵律组成战阵——正是《秦王破阵乐》的图谱:六十四阵首尾相衔青龙阵如活物般蜿蜒白虎阵的刀光凝成獠牙形状连最年轻的泥婆罗骑兵都认出这是大唐征伐四方时的常胜阵法。
“好个破阵乐!”王玄策抚掌大笑断足在石板上踏出沉稳节奏。
他怀中突然飞出一物是枚核桃大小的铜佛残核——那是从被焚毁的那烂陀寺废墟里捡的佛首已被烈火熔成畸形此刻却在神树前发出琉璃光。
残核坠入树冠的瞬间佛身崩裂涌出淡金色的汁液如细雨般浇在每柄唐刀上。
原本银白的刀身顿时染成赤金刀面水光晃动间竟浮现出天竺七大佛寺的轮廓:那烂陀寺的浮屠、王舍城的石窟、曲女城的金顶……每个坐标都被刀光勾勒得清清楚楚连最隐蔽的藏经阁位置都赫然在目。
“是佛眼指路!”泥婆罗骑兵里爆发出欢呼。
他们信奉的湿婆神像常以第三眼示警此刻见大唐战刀显露出圣地坐标顿时觉得这趟复仇之战得了神佛加持纷纷举起长矛敲击盾牌“咚咚”声震得祭坛冻土开裂。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哀鸣。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祭坛西侧的象栏里百余头被俘的天竺战象正屈膝跪地长鼻卷着地面枯草瑟瑟发抖。
这些曾在恒河平原横冲直撞的巨兽此刻竟如羔羊般温顺而更诡异的是象背上的兵卒——那些被捆着铁链的天竺象兵额头突然渗出黑血顺着眉骨往下淌在冻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蒋师仁策马靠近查看发现那些黑血的颜色、粘稠度竟与方才裂空的战旗碎帛一模一样。
“是诅咒吗?”吐蕃赞普的侍卫长握紧了腰间的藏刀。
他久居高原见过被邪神附身的牧民症状与此颇为相似。
王玄策却摇头指着象兵们的脖颈:“看他们衣领。
”众人定睛望去才发现每个象兵的脖子上都挂着枚青铜符符上刻着的湿婆神像已被黑血浸透神像眉心的第三眼处正汩汩往外渗着血珠。
“阿罗那顺为控制象兵曾让他们在湿婆庙饮过合血酒”王玄策的声音冷如冰“如今战旗显字神树示形连他们信奉的神明都在催其赎罪——这不是诅咒是天谴。
” 蒋师仁突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神树行礼陌刀插在冻土中刀柄与满地唐刀共鸣出铮铮声:“末将愿率八千骑为前驱踏平七寺活擒阿罗那顺为使团枉死弟兄复仇!”八千骑兵紧随其后刀枪顿地的声响如惊雷滚过黑石山吐蕃骑兵喊着“赞普万岁”泥婆罗骑兵呼着“湿婆见证”两种语言在风中交织竟生出同仇敌忾的力道。
松赞干布走到王玄策身边望着神树上的金刀:“王正使初春雪化时便可发兵。
我已让逻些城的铁匠铺赶制了三倍的马蹄铁泥婆罗王也备好了翻越喜马拉雅的粮草。
”他顿了顿看向那些跪地的象兵“这些活物留着无用不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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