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停尸房的日光灯下镊子夹着黄表纸轻轻擦拭死者脖颈处的淤痕。
这具女尸今早刚送来脖子上三道紫黑色指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活活掐出来的。
林师傅家属催着要出殡单。
小陈推门进来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运动鞋鞋带松垮垮地拖在地上。
我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镊子尖突然顿住——女尸的睫毛在颤动。
停尸房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冷气从出风口汩汩涌出。
女尸的嘴唇开始微微张开像条搁浅的鱼在拼命换气。
我猛地按住解剖盘不锈钢器械碰撞出清脆声响。
小陈闻声回头正看见死者青灰色的手指勾住了我的白大褂下摆。
诈、诈尸啊!他踉跄着撞翻器械车手术剪叮叮当当撒了一地。
女尸的喉管里发出咯咯声眼窝深陷处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我反手抽出福尔马林罐砸过去浓烈的防腐剂味道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女尸突然安静下来松弛的皮肤重新绷紧仿佛方才的异动只是我的幻觉。
小陈瘫坐在墙角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叫车软件界面。
我摘下橡胶手套发现掌心全是冷汗刚才擦拭的黄表纸背面洇着暗红血渍。
今晚你守灵。
我把死亡报告拍在桌上泛黄的纸页在台灯下显出些古怪纹路。
小陈盯着那些扭曲的墨迹突然打了个寒颤。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女尸惨白的脸上投下栅栏状阴影。
午夜更鼓响起时我正在给纸扎童男童女画睛。
殡仪馆后门的槐树沙沙作响枝桠间垂落的纸钱像飘落的纸雪。
解剖室的排风扇突然发出老式放映机般的咔嗒声我抬头看见监控画面剧烈雪花隐约有个佝偻人影在走廊游荡。
重物坠地的声响从冷藏柜方向传来。
我握紧桃木剑掀开隔热门寒气裹着腐臭扑面而来。
第三排冰柜的金属把手凝结着霜花柜门正中央用血画着倒悬的卍字符。
小陈的工牌吊绳断成两截塑料夹片上沾着黑红色黏液。
地下二层的抽水泵突然启动沉闷的嗡鸣震得耳膜生疼。
我摸出贴身藏着的五帝钱铜钱表面泛起诡异青光。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开始频闪在明灭间隙映出个佝偻背影——那人穿着八十年代的中山装后脑勺插着半截生锈的冰锥。
陈九章?我声音发紧。
三十年前那桩悬案里的入殓师据说死在自家的冷藏库里。
那人缓缓转头脖颈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吱呀声溃烂的半边脸露出森白牙齿:时辰到了...... 第二章 七星借命 殡仪馆的监控录像在午夜十二点十七分出现雪花。
当值保安老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以为又是线路老化随手调整了监控角度。
然而当他准备记录巡检日志时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老张拿起对讲机却只听到电流杂音。
他起身走向监控室门口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走廊尽头的灯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回到监控屏幕前老张倒吸一口凉气——画面中分明显示着空无一人的告别厅但角落里的电子钟却显示着凌晨三点比实际时间快了三个小时。
见鬼了......老张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林深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作为民俗文化研究者他正在整理一份关于白事先生的古老记载。
这是一种民间传说中的特殊职业专门处理非正常死亡案例据说掌握着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
白事先生又称走阴人能替亡者传话引导不安的魂魄安息。
林深轻声念着资料手指划过泛黄的文献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手持桃木剑神情肃穆。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角落的檀木匣。
林深起身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古朴的铜钱和一张泛黄符纸。
这是祖父留给他的遗物上面刻着七星借命四字。
林先生?门铃突兀地响起。
林深皱眉这么晚会是谁?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
请问是林深先生吗?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叫陈九章是城南殡仪馆的入殓师。
有个...特殊的案子想请您帮忙。
林深注意到陈九章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月形疤痕像是被什么利爪抓伤的。
更奇怪的是尽管是盛夏男子领口却扣得严严实实仿佛隐藏着什么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
什么案子?林深警惕地问。
新送来的女尸二十四岁三天前失踪的瑜伽教练。
陈九章的声音突然压低她脖子上不是勒痕是抓痕。
而且...她的眼皮一直在动。
第三章 借寿 夜色如墨殡仪馆的路灯在风雨中摇曳。
林深跟着陈九章穿过荒废的花园来到主楼后门。
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仿佛有人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陈九章突然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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