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未散尽三队膳察司兵卒便已悄然逼近村外三处共灶点。
铁靴踏碎霜露刀锋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芒。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破门、锁人、封灶毫不拖泥带水。
十二名白发老厨被粗暴押出双手反绑胸前挂着“私传禁方惑乱民志”的木牌。
有人挣扎呼喊却被布条塞口;有人欲扑向灶台抢救未熄的火种当场遭棍棒击倒。
百姓围聚在远处田埂上沉默如石。
怒火在眼中燃烧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谁都知道与膳察司对抗轻则流放边地重则株连九族。
前些日子那场静默的施粥已算胆大包天如今公然拘捕授艺长老更是触了天威。
火引娘握紧腰间短匕指尖发白。
她身后十余名年轻味契者已然列阵目光灼灼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冲杀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色身影缓缓走来。
是苏晏清。
她脚步不疾不徐衣袂随风轻扬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茶会。
她在人群前站定目光扫过躁动的味契者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他们要的是我们动手。
” 众人一怔。
“若我们拔刀便是坐实‘聚众谋逆’之罪。
”她继续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他们会说这群灶奴不服王化妄图以食乱政。
可若我们不动百姓自会看见——到底是谁在断炊烟灭人伦。
” 火引娘咬唇终究收了匕首。
苏晏清转身望向陈民契:“《灶边契》全文即刻刻印。
飞鸢三百七十二城同发。
我要让每一户人家都读到这句话——‘食不出于君赐而生于民手;灶不归于官管而立于心约。
’” 陈民契重重点头立即召集识字青年连夜赶工。
油墨未干的纸张被卷成细筒缚于训练过的飞鸢脚上在破晓时分腾空而起如星雨洒向四方。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七十二城几乎同时出现了同样的景象——城门口、市集中央、学堂墙外一张张黄纸赫然张贴上书《灶边契》全文。
孩童们被先生领着诵读:“凡我百姓无论灶籍与否皆有权燃火造饭传技授徒……”老厨们拄杖讲解:“这不是叛是还权于民!”街坊邻里围聚议论声浪渐起:“自古吃饭靠自己何时要官家点头?” 更有人自发走向各地膳察司驻地。
他们不喊不闹也不跪不求只是默默放下一碗素心粥、一碗清汤面、一碟腌菜。
全是《膳典》明载的庶民常食无一逾矩。
但他们的眼神分明在问:这些也是“禁方”吗? 奉膳郎立于高台之上俯视着越聚越多的人群。
起初他还冷笑:“不过一群愚民作态。
”可当第十个时辰过去送饭之人仍未散去反而越来越多甚至有老人颤巍巍捧出祖传陶碗说是“曾祖父熬过给逃荒路人喝的”。
他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掌中那枚象征至高执行权的“奉相令”竟在此刻发出细微裂响。
他低头看去——一道蛛网般的纹路正从玉佩中心蔓延开来像是某种无形之力正在瓦解它的权威。
与此同时牢狱深处。
梁断契蜷缩在角落五感俱废。
他看不见光听不清声连呼吸都像隔着厚厚棉絮。
狱卒送来的饭食摆在面前他连嗅都不知其味。
水灌入口中也只觉冰冷滑落毫无生息。
他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幼子趴在栅栏边哭得嗓子嘶哑:“爹……你吃一口吧这是娘走前留下的米我偷偷带来的……” 狱卒原本铁石心肠此刻也被这父子惨状触动。
他犹豫良久终是偷偷盛了一碗素心粥递给孩子:“快趁没人看见。
” 孩子含泪喂父。
勺子碰到唇边梁断契本能吞咽可那一瞬他忽然浑身剧震。
不是因为尝到了味道——他依旧什么也感觉不到。
而是因为记忆汹涌而来。
那是他十岁那年饥荒遍野母亲抱着他守着最后一口锅熬着稀薄的米粥。
她说:“只要火不灭人就有盼头。
”后来母亲饿死在灶前手里还攥着半把米。
他曾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再经历那种绝望。
所以他成了膳察司最狠的执令者亲手砸了上千座私灶烧毁无数手抄菜谱。
他以为自己在维护秩序是在替天下守规矩。
可现在他明白了。
他们烧的不是灶。
是我的命。
是他人的命。
是千万百姓心中最后一点温暖。
泪水滚滚而下他仰头嘶吼声音撕裂喉咙:“我错了!我不该砸灶!灶是命啊——!!” 回音在幽暗牢中震荡不休惊起一片鸦鸣。
是我的命(续) 奉膳郎是在子夜时分抵达牢狱的。
他本不该来。
按律钦犯未定罪前三品以上官不得私见。
可当他站在廊下听见梁断契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灶是命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骨头在响像是被无形之手一节节拆开又重新拼凑成一个陌生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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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280章 你们烧的不是灶来源 http://www.kjub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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