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她却说不出“甜”字。
苏晏清躺在榻上身下是素白软褥药香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可她的感官却像被一层厚重的雾霭层层裹住。
喉间敷着冰凉的药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肿胀的声带火辣辣地疼。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干裂的唇——那曾能辨百味、调五音的舌头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麻木。
镜中映出她的脸:苍白、憔悴眼底浮着青痕像是被无形之火烧尽了力气。
可那双眸子依旧清明冷得像冬夜未融的霜。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舌根那里还残留着金针刺破的痛感。
三日前那一跃她以自身为引将“雪底红梅羹”的滋味唤醒于万千沉沦之魂也撬开了黑镬门埋藏百年的“味渊”。
可她忘了封印怨念的祭坛从不会白白释放力量。
代价来了。
陈梦引蹲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心觉过载三日不能言。
若再入味渊……恐永哑。
”她顿了顿眼中泛起不忍“您已失味若再失声往后如何?” 苏晏清没看她只抬笔蘸墨在纸上疾书字迹凌厉如刀锋: “味祭已中反噬。
” 笔尖一顿又添一句: “他现在……能尝味了。
” 她盯着那行字眸光骤冷。
那个自诩“清净无欲”的黑镬门祭司一生追求无感无觉亲手剜去同门味觉逼人服下“忘味散”只为求一个“空”。
可如今他却被自己最憎恶的东西侵袭——味道回来了带着记忆、情绪、欲望一股脑冲进他封闭二十年的神经。
苦、酸、腥、辣……还有那最不该出现的——甜。
他曾说“甜是骗人的”可当它再度浮现哪怕只是一丝余韵也会撕开他精心构筑的心防。
这才是真正的反击。
门外脚步声沉稳而至木门轻启萧决走了进来。
他脸色尚未完全恢复眉宇间仍带着久病初愈的倦意但眼神已如寒潭深水冷静锐利。
他站在床前目光扫过她喉间的伤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七座灰窑已封。
”他低声开口语气如常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阿烬使昨夜潜入城西第三窑取走一囊‘渊烬’已被玄镜卫追踪至南市暗巷。
” 苏晏清点头提笔再写: “问老针痴。
” 萧决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他带回消息。
药窟深处阴湿逼仄老针痴蜷缩在角落双眼蒙着灰布双手颤抖如风中残叶。
他是当年唯一活着为味祭施“无感术”的针师也是唯一知晓其弱点之人。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老人喃喃“可后来……他反杀了所有参与仪式的人剜我双目只为确保‘无感’绝对……他说若有半点味道渗入他的道就毁了。
” 萧决站在阴影里声音冷得像铁:“他怕什么?” 老针痴忽然咧嘴一笑枯瘦的手指指向空中:“回甘……他最怕回甘。
当年他母亲病重临终前喂他一碗糖水他喝完哭了整夜说‘甜是骗人的它让你以为好日子还在后面’……从此见糖即焚连糖罐都要砸碎。
” 话音落下寂静如渊。
萧决转身便走。
当他回到苏府时苏晏清正伏案疾书面前摊着一张精细的配方图——那是“晏清砖”的改良方。
原为军中速食干粮如今却被她悄然改动:加入微量梅糖浆不显其味不留痕迹唯在吞咽之后舌根处会泛起一丝极淡、极缓的回甘。
她写下一行字: “传心食改方完成。
今夜起全城发放新砖。
” 接着又添: “小回声坐镇药窟每夜复述‘雪底红梅羹’之味。
阿焦制陶哨封香成音沿街吹响。
” 萧决看着那些字眸色渐深。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不是在做菜是在织网。
用味道作线用人心为结将整个京城的情绪悄然编织成一张看不见的阵。
百姓不会懂为何近日吃的干粮总觉得心里踏实;为何深夜街头飘来的哨音竟让人想起幼时母亲唤归吃饭的声音。
但他们会被触动会安心会开始相信——这世道还有人在等你回家。
而这正是对“味祭”最致命的侵蚀。
一个靠剥夺他人滋味建立权威的邪徒如何承受万人心中悄然复苏的“感”? 夜幕降临前苏晏清倚窗静坐手中握着一枚未点燃的陶哨。
她望着自己的手指曾经能精准控制火候、分辨毫厘之差的指尖此刻竟无法感知冷热。
她再也尝不到甜。
也说不出“甜”字。
可她知道有人正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因为他口中即将泛起那一丝他此生最恨的滋味。
当夜黑镬门深处的地火暗室里烛影摇曳如鬼爪。
味祭盘坐在冰冷的石台上青铜面具覆面袍袖垂地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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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201章 他醒了她却说不出甜字来源 http://www.kjub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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