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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医破局第276章 你说不用我时我才能说我走了

南境的春雷裹着药香滚过天际时哑女正弯腰把最后一捧春肥埋进药园。

新翻的泥土里断经草的新芽已冒出寸许叶尖凝着晨露倒映着她蓝布帕子上褪色的并蒂莲。

张阿公栽倒了!田埂上传来小弟子的尖叫。

哑女直起腰鞋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她望着二十步外那团灰布——张阿公总爱穿洗得发白的灰布衫此刻却像被风吹折的稻穗软塌塌瘫在田垄间。

人群呼啦围上去有妇人急得直拍大腿有后生手忙脚乱要去掐人中却被哑女抬手拦住。

她蹲下来指腹刚触到张阿公腕脉便觉出那跳得虚浮的力道。

掌心突然泛起温麻像有细小的光在皮肤下游走——那是当年殷璃用银针挑开她喉间毒茧时留在她血脉里的医道残韵。

哑女闭了闭眼指尖轻轻点在腕横纹上引着那缕温麻在他经脉里转了三圈。

张阿公的眼皮动了动突然咳嗽起来:呛、呛着土了......他抹了把嘴角的泥抬头看见围在四周的乡亲老脸一红都看啥? 该下田的下田该晒药的晒药! 众人哄笑起来有人扶他起身有人递来水囊。

哑女退到田埂边低头看自己掌心——那道淡粉的印子还在只是原本若隐若现的字红纹此刻彻底褪成了与皮肤同色的薄茧。

她轻轻摸了摸像在确认什么忽然笑了笑声比春溪撞碎冰棱还清脆。

风从南边来卷着她的蓝布帕角。

哑女抬头望了望天刚才还阴沉沉的云团不知何时散了露出一角青空。

有什么东西在云端闪了闪像片被风托起的月光等她再定睛看时又不见了。

北境的残墙倒得比春雷还响。

青年主持攥着青铜长杆最后一次撞击那面刻满二字的断墙。

碎石飞溅中他听见身后弟子倒抽冷气的声音——墙根下竟埋着块褪色的红布正是百年前医修们被抄家时藏医典用的裹布。

主持!小弟子捧着个漆盒冲过来盒盖掀开的刹那锈迹斑斑的殷璃印映着日光泛出冷硬的光。

这方印章曾盖在三千道禁医令上每道禁令都浸着殷璃的血——弟子们说要焚了它祭天可青年主持望着那方印忽然想起昨夜在旧医典里翻到的话:封人者终自困禁术者反成囚。

慢着。

他伸手按住漆盒此印封了医道百年今日该还它自由。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印章用力掷向风中。

锈渣簌簌掉落印章在半空划出银亮的弧突然地裂开碎成千万点金光像被春风揉散的星子掠过断墙掠过新栽的药苗最后融入北境的晨雾里。

当夜青年主持在禅房打地铺时梦见了一片无墙的原野。

晨雾未散有个素白衣影立在雾中发梢沾着星子。

他想开口问是殷上仙吗那影子却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风过松林:谢谢你没等我。

他惊醒时月光正漫过窗棂。

枕边不知何时多了片素绢上面没有字只凝着一滴深褐的痕迹像片干涸的泪。

青年主持摸了摸那泪痕指腹触到细微的凸起——是当年殷璃被禁术灼红的眼尾在绢上压出的印记。

乱葬岗的新草比往年绿得早。

焚典者的后人带着八岁的儿子拎着一坛新酿来祭拜。

他们没带香烛没立石碑只在当年埋着医典残页的土堆前铺开块蓝布摆上两盏粗瓷碗。

爹我们为啥不烧香?男孩捧着酒坛酒液在坛口晃出小漩涡。

因为该烧的早烧干净了。

男人拔开酒封琥珀色的酒液溅在草叶上当年你太爷爷烧医典时火是红的;后来殷上仙焚典时火是青的——红火烧尽的是仇恨青火烧出的是药香。

男孩似懂非懂捧起碗和父亲碰了碰。

酒入喉时他皱着眉头直吐舌头男人却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眼眶渐渐发红。

爹我们还恨吗?男孩突然问。

男人望着远处山尖的云摇头:恨是旧伤我们早学会结痂了。

他把空碗倒扣在蓝布上酒液顺着碗沿流进泥土你看那草—— 草叶突然颤了颤叶片上浮出半行墨痕:医者不自医仁者不自存。

字迹清瘦如竹枝却在风里散得比春雪还快。

男孩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片湿润的草叶而男人望着那行字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原来她写过这个...... 极北的风穿过千里药田卷着南境的新绿、北境的碎光、乱葬岗的酒香最后停在某个竹篱笆前。

篱笆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正拽着个青衫少年的袖子:阿昭哥哥你说痛是啥? 少年蹲下来指尖轻点她被草叶划破的手背:痛不是敌人是......他顿了顿望着远处被风吹得起伏的药田眼睛亮起来是信使。

它来告诉你这里需要被好好照顾。

小女娃歪着脑袋忽然踮脚亲了亲他的手背:那我要给痛信使准备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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