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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医破局第260章 药自己会认路

阿秀依然坐在老槐树下。

日头毒时她会往树根泼半碗井水;起风时便把晒在石凳上的断经草叶收进竹篮。

村民们渐渐懂了她的呼吸——短促两下是说“灶房没盐了”绵长三拍是“阿福又爬树了”。

这日午后她正用指节敲着膝盖打节奏忽听得田埂传来脆响。

“看!露珠子飞了!”阿福举着草茎追得跌跌撞撞几个村童跟着跑小辫上的野花颠得东倒西歪。

阿秀的呼吸陡然加快——那滴悬浮在断经草叶尖的露正摇摇晃晃往村西去。

跑在最前头的阿兰突然踉跄。

这孩子生下来就喘瘦得像根芦柴棒此刻正扶着腰直咳嗽小脸憋得发紫。

露滴却像认准了似的“唰”地加速绕着她转了三圈“噗”地钻进她掌心。

阿兰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她瞪圆眼睛摸着胸口:“不、不疼了?”风掀起她补丁摞补丁的袖管掌心里有团淡金色的光正随着心跳明灭。

阿秀的呼吸慢下来像春溪淌过卵石。

她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那里的药灰似乎也在发烫。

老药师的药锄“当”地砸在青石板上。

他追着露滴的轨迹跑了半里地此刻正抖着手指比对怀里的旧书——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画着蜿蜒的脉行图每道弧线都与露滴方才的飞行路径严丝合缝。

“《初问集》……”他喉结滚动三十年没掉过的泪突然涌出来“十七岁的小先生你写这图时是不是早料到今天?” 北境的“无墙庐”飘着松木香。

守庐弟子阿竹正擦着药柜忽听头顶“簌簌”响——断经草叶尖的露滴竟纷纷离地像一群金色的蜂“嗡”地往东边去了。

“李九那老财迷又囤药了!”门房老张啐了口“上个月刚把二十车茯苓锁进密室说是要等灾年翻十倍卖。

” 阿竹追出山门时正见李府的雕花窗“咔”地裂开条缝。

百来滴露挤着钻进去在床帐外绕了三圈一滴钻进李九的鼻两滴进了耳。

李九“霍”地坐起眼睛亮得吓人。

次日清晨李府的门“吱呀”大开。

李九扛着麻袋往贫巷走见人就塞药:“这是治咳的枇杷膏这是退热的柴胡……”他摸着自己掌心淡红的纹路喃喃:“我听见了他们喉咙里的风箱声一下一下扯着心。

” 阿竹翻他掌心时那“赎”字正泛着微光——和当年新医监被处斩前掌心浮现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这回笔锋是露滴凝成的。

乱葬岗的月亮又大又圆。

老妇王氏提着陶坛蹲在“熄罪桩”前手抖得厉害。

坛里是她男人的骨灰——那曾是医监里的执法官亲手烧了三百卷医典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喊:“我梦见那些药方在火里哭。

” 她刚掘开土地脉突然震了震。

三株断经草从土里窜出来绿藤缠住陶坛叶片贴着坛身轻轻颤。

王氏屏住呼吸——草叶的脉动没传进她掌心反而“滋滋”往坛里钻像在给骨灰挠痒痒。

片刻后陶坛“咔”地裂了道缝。

一滴清露顺着草茎爬上来落进王氏掌心。

露里浮着半张药方字迹歪歪扭扭正是她男人年轻时给贫妇写的“宁心散”——那方早被他自己烧了却在药灰里活过来。

“老头子”王氏把露滴按在眼上“你闭了三年的眼该合实了。

” 极北的猎人家八岁的小铁蛋蹲在雪堆旁。

他哈着白气盯着指尖——那里有滴露正轻轻跳像在敲鼓。

“阿爹!”他拽着皮袄跑进屋“我听见草叶说话了说要去东山那户咳嗽的人家!” 猎人揉了揉他的毛帽子:“瞎说什么药哪会自己——” 话音未落窗台上的断经草叶尖又有一滴露颤巍巍升了起来。

极北猎人家的篝火噼啪炸响时小铁蛋正扒着窗棂数星星。

他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了层霜却掩不住睫毛下的亮——三滴露正悬在窗外的松枝间像三颗裹着金箔的冰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摇晃。

阿爹!他猛地转身羊皮靴在毡毯上蹭出个皱那三滴露说要给大狗治病! 猎人刚把旅人让进屋内。

那旅人浑身裹着兽皮肩上的猎犬瘫软如泥后腿上的伤口翻卷着血早冻成了黑痂。

方圆百里的医馆都看过了旅人声音发哑指尖深深掐进兽皮说这伤烂到骨头里救不活。

他低头碰碰猎犬的鼻尖喉结动了动可它陪我走了七年雪原我...想带它回家。

猎人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碰了碰猎犬冰凉的耳朵。

犬尾在雪地上虚虚扫了两下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他刚要摇头忽听头顶的轻响——第一滴露破窗而入在猎犬伤口上方划出银弧;第二滴擦过旅人颤抖的手背落在犬鼻前;第三滴绕着小铁蛋转了半圈地钻进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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