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的水痕里淡金色的纹路又添了一道。
哑女低头望着掌心指尖轻轻摩挲那些若隐若现的脉络像是在回应某种只有她能听见的私语。
这是自那日续息膏引出后第七日了。
每日晨光初露时她掌心的纹路便会多出一道像是有人在夜里悄悄往她手心里种了星星。
“小荞!小荞!”村东头的张老汉踉跄着跑来裤脚沾着泥额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我家那口子喘得不行了!您快去瞅瞅!” 哑女的眼睛倏地亮起来。
她扯下腰间的粗布围裙跟着张老汉往村东跑。
篱笆院里王老农蜷在竹榻上胸脯剧烈起伏每吸一口气都像破风箱在响脸涨得发紫手指抠进竹席缝里指节发白。
哑女跪在榻前掌心贴在王老农的后背。
那些淡金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她的指尖往王老农体内钻。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听什么——不是声音是更细微的血肉里的呜咽。
“五下。
”她在心里数着指尖依次点在王老农后背。
第一下老人喉间发出闷响;第二下胸口的起伏缓了半分;第三下有湿咸的腥气漫出来;第四下老人的手松开了竹席;第五下“咔”的一声一块黑黢黢的石子混着血沫子喷在地上。
“这是……”张老汉凑近看倒抽一口凉气“三十年前他下矿被埋了三天三夜后来总说肺里堵得慌大夫都说取不出来……” 王老农撑着身子坐起来咳嗽声轻得像春末的雨:“我这肺……不疼了。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哑女“姑娘你用的啥法儿?” 哑女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王老农的胸口。
老药师蹲下来用银针拨了拨那块黑石长叹一声:“她的手听见你肺在哭呢。
” 村人围过来有人抹眼泪有人攥着哑女的手不放。
哑女却退到田埂边盘起腿坐下。
风掀起她的衣袖掌心的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像一串会跳动的星子。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稻浪嘴角弯成月牙——她知道等会儿还会有人来的带着各自的疼各自的慌而她的手会替他们接住那些说不出口的痛。
北境的风裹着草香钻进“无墙庐”的药庭时盲妇正跪坐在断经草旁。
她的竹杖倚在青石上指尖轻轻叩着地面像在敲一封写给大地的信。
守庐人阿福蹲在她旁边看她耳贴地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婶子您又来听草脉啦?” “今儿跳得急。
”盲妇突然直起身子盲杖“笃”地戳在地上“像有人心尖儿在颤。
”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青年阿林翻身下马衣摆沾着泥嗓子哑得像砂纸:“大夫!我家阿秀昏过去三天了!求您……” 盲妇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在断经草前蹲下:“贴地用掌心。
” 阿林迟疑着将手按在草旁的泥地上。
断经草的草叶突然簌簌抖动每一根叶脉里的金光都在往他掌心钻。
盲妇闭着眼嘴角露出笑:“对了跳得再慢些……再慢些……” 草尖上的露珠越聚越大终于“啪”地坠下凝成一粒红晶。
阿林仰头吞了迷迷糊糊倒在草堆上。
他梦见一片开满野菊的山坡阿秀穿着蓝布衫辫梢系着红绳正弯腰摘花。
“阿林你听。
”她转身时发间的银簪闪着光“这是我小时候阿娘哄我睡的调子……” 山风卷着童谣钻进耳朵阿林猛地睁眼。
晨光透过窗纸洒在床沿阿秀正靠在床头手里攥着他的衣角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睡了好久梦见阿娘了……” 阿林握着她的手冲进无墙庐却见盲妇正往竹篮里拾断经草。
“那药……叫啥名?”他喘着气问。
盲妇摸了摸竹篮边的草叶轻声道:“它叫‘我记得你’。
” 老匠人李铁牛的病来势汹汹。
高热烧得他说胡话徒弟阿木急得直搓手——他那套“听心架”上的断经草纹丝不动往常只要把病人手放上去草脉就能引着气血走可这回…… “师父一生硬气”阿木抹了把汗“连生病都不肯让人替他喘气。
” 正说着竹帘一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娃爬了进来。
是匠人的小孙女桃桃手里攥着块烤红薯糊了满脸灰:“爷爷桃桃要听故事!” 李铁牛烧得嘴唇干裂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桃桃歪着脑袋突然趴在床沿小手“啪嗒啪嗒”拍着床板:“爷爷跳!桃桃跳!” 那声音稚嫩得像新抽的芽一下一下竟和李铁牛微弱的心跳合上了拍。
阿木盯着听心架眼睛猛地睁大——床底的断经草叶动了! 草尖的露珠顺着床缝渗进来滴进李铁牛的嘴里。
李铁牛突然咳嗽起来烧得通红的脸慢慢褪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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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以医破局第257章 药不写名字才最灵来源 http://www.kjub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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